当互联网公司都去放贷款了，这世界会更好吗？

话说某一天在街边闲逛，临近中午看见一家小吃店，就钻进去通过微信支付买了一张 3 元的烙饼来充个饥，等我付完钱一看，天上掉下了一张「大馅饼」啊：

花了 3 元就要借我 2 万，什么情况？我是碰到傻子还是骗子了？哦，大概也许这就是当下最火的「现金贷」了。想想也是，除了这里的数字公司，BAT 哪家没有类似的业务？再加上一堆的创业公司，一时之间好像整个互联网都参与进来了。

但是，一线二线的互联网公司都去做贷款生意了，这世界会更好吗？

按照官方的说法，现金贷也叫发薪日贷款（ Payday Loan ），主要面向收入较低、无法从银行获取贷款的客户，贷款期限平均为 7-30 天，金额在 100 到 1000 美元之间，具有无抵押担保（纯信用）、无场景、无指定用途等特点。客户通过 Payday Loan 获取小额资金用于周转应急，并在发薪日用薪水归还。这项业务最初起源于上世纪的美国。80 年代后期，小型社区银行的停业造成了短期小额信贷的供不应求，又由于这项业务缺乏盈利能力，所以也不是大银行眼中的肉，于是发薪日贷款业务开始出现。到了 2008 年，美国发薪日贷款的店面数量甚至超过了麦当劳和星巴克，行业总规模达到 460 亿美元。

我国的现金贷业务还是这两年的事，大概兴起于 2015 年，正赶上互联网金融的「风口」。两年时间不光涌现了蚂蚁借呗、企鹅微粒贷、京东金条、百度现金贷等众多巨头圈地的产品，而且线上小额现金贷持续获得资本市场的热捧，像手机贷、掌众、现金巴士、用钱宝等代表性的创业公司发展也十分迅猛。据第三方媒体的不完全统计，目前市面上打出「现金贷」旗号的互联网平台有上千家，活跃用户约 3000 万人。得益于咱们一贯的大干快上、一窝蜂式的特殊国情，美国人 20 年时间走过的路让我们 2 年走完了。

现金贷的飞速发展也如威尼斯商人一样面临道德争议。

首先，多数用户无法一次性归还借款而选择延期，利滚利导致用户将承担巨额利息，原本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据统计，在美国超过 80% 的 Payday Loan 用户将在一个月内续借，所以现金贷究竟是让穷人生活更好了还是负担更重了，尚有争论。

其次，现金贷为了抵消高风险而与生俱来的高利率要求，使之与「高利贷」无异，也一直广为诟病。2015 年 8 月最高法发布《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里面有明确规定：

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未超过年利率 24%，出借人请求借款人按照约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借贷双方约定的利率超过年利率 36%，超过部分的利息约定无效。借款人请求出借人返还已支付的超过年利率 36% 部分的利息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但是规定里面并没有对如何计算现金借贷利率制定统一标准，所以虽然各平台明面上约定的利率都不超过 36% 这条红线，但是在借贷过程中会出现各种流程性收费，譬如信审费、账户管理费、服务费、运营费等等名目，这些费用会在放款时直接收取。最终全部计算下来借贷年化利率甚至会高过 400%！

最后，如果用户无法还款，还将面临高压催收的窘境。近期号称「国内现金贷第一股」的趣店在美国成功上市，创下百亿美元神话，也因 CEO 罗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过期不还钱一律不催，就当福利送了」而引发巨大争议，也附带引起公众对其业务模式和风控能力的质疑，股价随之暴跌。或许罗敏记起了很多年前一位长者语重心长的教诲，第二天立即声明进入静默期。

在大洋彼岸，现金贷发展至今也是毁誉参半，有接近一半的美国人对它持负面评价，美国各州乃至联邦纷纷出台法律进行监管，有 14 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完全禁止发薪日贷款这种行为，另有 9 个州在对店面借贷追加了严格限制的条件下部分允许其开展业务。在去年 6 月 2 日，美国监管部门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发布了关于发薪日贷款的新规征求意见稿，希望通过新规来降低小额现金贷款对普通大众带来的不良影响。新规主要包括：终止被其称之为「债务陷阱」的现象，提供低风险且长期贷款选项，确保借款人有偿还能力等多项进一步控制风险。

上周末我也正好碰到一位正在现金贷风口创业的好友，跟他聊天让我对现状有了更多的认识。他说趣店上市造成的网红效应让大家都觉得现金贷赚钱容易，这是典型的「只看到人吃肉，没看到人挨揍」。现金贷创业公司面临的压力非常大，目前平均获客成本已经上涨到了 200 元以上，而且坏账率普遍较高，为了对冲这些成本和风险，他们只能依靠高额的利率。既然国家设定的高利贷红线无法逾越，他们就只好设置名目繁多的各种手续费和逾期罚息等隐性收费来打擦边球。然后是风控，这一块是最乱的，首先很多人是没有任何征信记录的，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而且有很多公司为了争抢客户，初期基本无风控是直接裸奔的。做到现在，他们又开始担心新的风险，也可能是最大的风险，就是监管层的政策变化。「监管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大家都感觉这一波的窗口期可能在明年上半年就关闭了，这也是现在现金贷公司争先恐后抢着上市的原因，抢搭最后一班车。」朋友望着远方悠悠地说。

国内监管的脚步确实近了。今年 4 月，银监会印发的《关于开展「现金贷」业务活动清理整顿工作的通知》拉开了全国各省市开展「现金贷」业务清理整顿工作的大幕。其中第二十九条提出做好「现金贷」业务活动的清理整顿工作：

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应依法合规开展业务，确保出借人资金来源合法，禁止欺诈、虚假宣传。严格执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间借贷利率的有关规定，不得违法高利放贷及暴力催收。

而人民日报社主管主办的《证券时报》在 10 月 23 日也发表两篇文章，称「现金贷」身上也应该流淌道德的血液：「一些『现金贷』已经异化成了高利贷，个别平台甚至把『现金贷』这种高利贷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报道呼吁：「监管必须露出『牙齿』」。

现金贷这样一门生意，说到底是一门穷人生意，我们不能一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进行批判，也要看到穷人生意的合法性和进步性。政府主管部门的监管，对这个行业的发展反而应该是利好的，除此之外，行业也要靠自身的努力来消除负面影响，譬如行业自身通过加强风控管理降低坏账率，从而让利率水平落到一个合理的区间，这样才能摆脱「高利贷」的嫌疑。以拉卡拉金融为例，他们使用了 LeanCloud 私有部署的统计推送服务，基于后者的用户行为分析数据，很早就建立了一套征信和风控系统，实际检验效果还不错。现金贷行业的发展，马上就会由「野蛮生长」进入「大数据主导」的阶段，只有这样这个行业才能发展更好更稳。

最后，给大家推荐一项零利率、无附加的「现金贷」产品，这也是笔者跟同事聊天时推荐的。该产品由正规银行发行，会免费借一个月的钱给你，并且不光不要手续费，还会送你一些锅碗瓢盆的「伴手礼」以示感谢。朋友当时睁大了眼睛问我：「那是什么？」

「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