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号，烈日，海滩和飞鸟

<!-- 记于二〇二〇年六月十号 -->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昨天待在家里，手机关机，买了罐酒，一包薯片，便在没有人打扰的环境下细细地读着余光中的《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散文集。

之前大概有过两次类似的举动：16 年的一月，没带手机，拿着《追风筝的人》跑到文化公园旁边的一个凉亭里，一口气读完了； 17 年暑假的一天，关机断网，在家里把不知道读了几次的《月亮与六便士》又读了一遍。

能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安静地听作者讲故事，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这次读书我体现出了前所未有地积极，旁边放着本子、笔还有啤酒，每当看到写得好的段落和句子就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一口啤酒喝下去，看到了这样一个句子：

“只有一只鸟，在新鲜的空气里试投着他的清音”

这几个字趁着那一点点酒意，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五月十号那天。

那段时间正忙于毕业论文的修改，以及程序的调试和答辩的准备，整个人的脑子都处在一个高压的状态之下，几位朋友借着大家一起来学习，不仅解压还能互相监督的名义，让我们帮忙进行降重，多次之后也识破他们的真实目的，不如在家里自己对着电脑，效率来的高一点。

在家里弄毕业设计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家里的环境让我感觉舒适无比，但转头要面对毕业设计这种来自学校的恐怖怪物，每每在家里坐在电脑前写论文，都让我有一种极度尴尬的不适感，只想着答辩那天快快到来，能和这个怪物早日说再见。

五月十号那天早晨七点醒来，看了眼手机，没看到关于毕业论文的新的通知，导师也没给出修改意见，心情是一阵舒畅，洗漱完毕之后就到街上买早餐吃。

还记得那天买了一个豆沙包，一个肉包，吃着吃着，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念头，我要去海边。

也许是压力太大，也许是别人的故事吸引了我，也许并没有什么原因，总之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我到旁边的精品店里买了顶帽子，检查了下手机里的余额，便到了车站。

九点零五分的班车，通往恒大棋子湾，好，上车，出发。

现在回忆起来，也有点被当时这种说走就走的冲动劲吓到，不过并无悔意，反倒是想着再来一次。

大巴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人，和旁边两个返校模样的年轻人开心地聊着天，聊天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只记得司机说这里到棋子湾大概 40 分钟。

司机把时间把握得很精准，40 分钟后果然到了目的地。

低着头走下车，望了眼蓝蓝的天，望了眼恒大所造的华丽建筑，望了眼旁边的花草树木，甚至仿佛能够望穿整栋建筑物，看到后面炎炎烈日下那广阔无垠的大海。整个人的身心都被眼前的景色所治愈。取巧要我帮忙降重的朋友，学校的毕业论文，导师走形式般的论文修改意见，全都被留在那个名为石碌的地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还带着手机！不行，我不能老看手机，手机里那个名为 QQ 的软件，就像薛定谔的炸弹，只要我不去看，关于毕设的通知就会同时处于存在和不存在的叠加态，他永远不会爆炸，只要我不去看，只要我不去看。

当时大概是中午 11 点，我往海边走去，太阳很大，我很庆幸自己买了顶帽子，让我的脑袋免于烈日的直射。

中午十一点的海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五月十号既不是双休，也不是节假日，再加上当日的太阳实在是毒的吓人，我沿着沙滩走了几分钟后回头一看，整片海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来汤姆汉克斯主演的荒岛余生，虽然我没有威尔逊，不过他没有回家的班车，我两也算扯平。

这是我头一次见到空无一人的海滩，心中涌上了一股无比的惬意感，是的，太阳很大，但是海水和海风是那么的凉爽，我把鞋子袜子脱下来拿在手上，走在海边，丝毫不在意被打湿的裤脚，就这样让海水打着，海风吹着，这种舒适感甚至抵消了头顶上毒辣的太阳所带来的炽热。

闭着眼，唱着歌，就这样往前走，没有目的地，只有当下。

游泳吧！

我其实不会游泳，之前我也只到海里游玩过一次，在我舅母的老家，新港，我和一些不是很熟的亲戚在海水里嬉戏，当时实在是害羞，衣服都不愿意脱下来，穿得整整齐齐地在海里扭动，后来衣服干后上面都是盐粒，现在想来的确是可笑。

但是当下不同，托我非节假日时的闲情雅致，还有炎炎烈日的福，整片海滩都是我的，我脱下衣服直接冲到了海里。之前我一直觉得，游泳并不是什么难事，动动手，动动脚，应该就能移动了，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的，无论我怎么按照记忆里影视作品那些人游泳的姿势挥动双手双脚，我都像是一只被丢在地上的蚯蚓，在原地滑稽地扭动。

那干脆就在原地，不扭动了。

我放弃了游泳一事，借着大海的浮力躺在那里。

原来一片地方的海水也并不都是一个温度的，时而一股温暖，时而一股凉爽，毫无规律地交替袭来，抱着我。

躺在那，看到了它。

一只黑色的，长翅的鸟，我叫不上名字。它在我所泡海水浴的地方的大概十多米高的上空滑翔着。

为什么它自己一个人，啊不，自己一只鸟飞在这里呢，“喂，没人陪你来吗？”，我大喊一声问它，它假装没听到，依然借着海风，双翅伸直，滑翔在那。

不想打扰它了，可能是在练习如何在狂风里飞行，可能只是出来散心，总之在这里碰到它，也的确是缘分，我在海上静静地躺着，盯着它；它在空中静静地滑翔着，目视海防林一方，那里大概是他所向往的地方吧，那里大概有它所心仪的鸟儿吧。

我两共处了十多分钟，它一声不吭地飞走了。

我也该走了。